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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磕

哀绝狂欢 20

哭了

💙JJP7:

“我没有以后了。”


穿着笔挺制服的警察,用锋利敏锐的眼光,审视着面前,那个看起来双眼无神,憔悴苍白的少年。

“叫什么名字。”

“王嘉尔。”

刚满十八岁。

少年的瞳孔里溢满了暗淡的悲哀,还有被逼无奈的坚定。

“带走。”

王嘉尔走在狭长的看守所的走廊里,身边是深灰色的斑驳墙壁,这条路为什么那么长,看不到尽头。这里的人各有各的罪恶,打架斗殴,抢劫偷盗。王嘉尔身上完全看不出他们的戾气,光凭他的模样,不会有人相信 沸沸扬扬的舆论声中,他便是当事人。

王嘉尔双眼没有聚焦,只是跟着身边的人一直走。明暗交叠,他从小到大都活的糊里糊涂的,不知道明天在哪里,不知道未来有多远。可就这段残破的过道里,他仿佛一下子看清晰了自己的一生,狼狈,寒冷,短暂的一生。突然很难过。再也没有以后的日子了。

面无表情的看守所民警拉着他的手臂,把他推进一间阴冷潮湿的房间。里面挤了很多人,一双双眼睛都用着稀罕又挑衅的眼光打量着那个新来的杀人犯。王嘉尔仓皇地站在角落里,灰色的沉重大门被用力地关紧,巨大的声响惊得他颤了一下。扬起青春的尘埃。


段宜恩听到消息以后,许久都没有说话。他的沉默让人忐忑发慌。一片死寂之后,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,平静地问助理,王嘉尔在第几看守所。

“看守所是不能探视的......”助理的话还没说完,段宜恩突然用力地捶了桌面,不耐烦地站起来。一只手提着自己的外套,另一只手去推办公室的门。临走前,他冷冷地对身后不知所措的助理说道。

“我有钱,哪儿不能去?”

实在是无法反驳。一切底线和原则都能对金钱网开一面,钞票就是一且禁区的通行证,永恒奏效。


他们面对面坐在一间昏黑破旧的屋子里,外面站了很多不苟言笑的人。他们只有这二十分钟,却都静默地坐着,空耗着时间的逝去。王嘉尔瘦削得让人揪心,眼睛里没有丝毫鲜活的光芒。他穿着宽大的衣服,下巴上生出了青色的胡渣。段宜恩却依旧光鲜着,昂贵着。这般对比下,两个人更显得遥远而陌生,是两个世界的极端。

王嘉尔最初时垂着头 后来,他缓缓抬起头,空洞的眼睛却还是不敢看段宜恩。

“替我和珍荣说对不起。”

“...为什么?”

“因为我没有机会了。”

“本来是有的。”

“本来也没有。”王嘉尔将段宜恩的话堵的死死的,不留给自己任何的余地。段宜恩红着眼眶,皱着眉头,深深地望着他,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和骨骼。王嘉尔的目光一直飘忽着,不敢与段宜恩那直勾勾的眼神交汇。他扯着自己僵硬的嘴角,含着眼泪努力地笑。

“段宜恩。我也对不起你。我对不起这个世界上认识我的每一个人 让他们和一个杀人犯有染。段宜恩,我看不得我身边的人痛苦,没有他们我就活不到今天。当你看到,曾经让苟延残喘的你 熬过寒冬的木屋被飓风击碎,曾经救过你性命的老人,如今沦为沧桑沉浮里的呼救者...报复,这是我野蛮的本能。 还记得吗,我以前说,我要努力上进,积极乐观地活好每天。那些话都是真的,我真的那么打算了,我甚至都差点以为我触摸到那样的人生了。我以为我黑暗的日子终于过去了,再也不会有痛苦和磨难了。狂风暴雨就快要停息了。”少年晶莹的泪光里,还有那一息微弱的憧憬与向往。段宜恩感觉心脏硬生生地疼了一下,然后沉没进无边无际 窒息的汪洋。


“可是,春天一直都没有来。”


段宜恩死死地咬着牙,拳头紧攥得颤抖,悲怆地流下他珍贵的眼泪。“那你也不该犯这种傻。”

“你就当我是个社会败类吧。反正都已经杀了。只有你相信我曾经也是个好人...其他人是不会在意的。”

段宜恩突然失控地站起来,椅子被他的力气带倒了。他狠狠地拍着冰凉又坚硬的桌面。那个精致橱窗里的高贵人偶在这一刻破碎了,他溃不成军的样子,真像一个平凡人。“那我呢?那我怎么办?”

王嘉尔坐在原地,一点点把茫然的眼光挪向段宜恩。他泪流满面着向自己走来,蹲在自己面前,仰着头看着自己。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睛里,是卑贱的恳切和彷徨。他的喉结上下起伏着,颤抖着声音,嘶哑地只问王嘉尔一个问题。

“那我怎么办?”

“嘉尔你说话,我怎么办?”

王嘉尔绝望地闭上眼睛,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他用力地抽回被段宜恩紧握的双手:“你好好的。喜欢一个配得上你的人,别再感受平凡人的疾苦了,太痛了,你不该经历这些的。你要去和你喜欢的人周游世界,看尽美好的事物,走完你明亮的余生...”

“王嘉尔!”

“那个时候,就没有王嘉尔了。”王嘉尔被无边的绝望撕扯着,看着段宜恩,带着凄凉的笑容。他才是最该占据段宜恩余生的人,然而有很多事情,不是想就可以的。

他们最后一次亲吻了。本该贪婪炽烈 为所欲为,如末日仅剩的爱人,无处可躲的电光火石里,只想在对方的亲吻里渐渐死去。可是他们没有,他们吻得小心谨慎,如履薄冰。他们都假装来日方长,还会有机会重遇,紧紧抱住对方。

当王嘉尔踏出这扇门,被高个子的男人拉着手臂离开的时候。他和段宜恩 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,就此终结。


一场荒唐至极的爱情,随着王嘉尔一同被判了死刑。

而段宜恩面对这无能为力 无可挽回的一切。他的问题,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答案。

“那我怎么办?”

这个问题或许要用 剩下那长得煎熬的半辈子去寻找答案了。


段宜恩一辈子都没有大喊大叫的哭号过。包括现在。他还是咬着后槽牙,任着眼泪一点点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滴在衣服上 或者顺着脖子一路滑落。他大步走在看守所的走廊里,朝着爱人相反的方向走去。他的走姿很潇洒,就像打完了一场胜仗的将军,就像谈妥了一个大项目的精英。而事实上他 那将他生生斩断的悲伤,鞭打着他吃力的徒有虚表。


那,再见了。

“再见了,那个我生命中一闪而过的千阳。再见了,我最舍不得割弃的男孩。
再见了,我曾经拼了命想去融入的 另一种人生。”



段宜恩替王嘉尔对朴珍荣说了对不起。

那时候朴珍荣正蜷缩在沙发上,就像一只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小猫,执拗地躲在自己认为安全的角落里,拒绝一切生人的接近。 一言不发,听到段宜恩的话,只是抬起眼睛看了看他。

朴珍荣知道,段宜恩说出的每一个字,都是淌着血的,沾染着段宜恩撕心裂肺的哀痛。但是朴珍荣也实在说不出口 没关系。

怎么会没关系呢。

后来,段宜恩好像走了,脚步已经不再那么稳了。


朴珍荣闭着眼睛混混沌沌地睡着了。

做梦吧。

求求你了。

让我做一场梦吧。

梦里 什么都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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